牛津非常短講001：自由主義

由其歷史來看，自由主義最先是一種運動，主張要把人們從政治與社會的枷鎖解放出來。殘暴的君王、封建制度、高壓的教會，在在都令人難以忍受。因此，自由主義的興起與歐洲社會變遷習習相關。在此之中，「自然」、「權利」兩概念對自由主義後來的發展至為關鍵。自由主義之父，英國的洛克認為，人生下來就有生命、自由、財產的自然權利，唯有政府取得被統治者同意，以及能保障這些自然權利時，其統治才有正當性。

自由主義有五個時間層次：

1. 一套限制權力的理論，目的是保障個人權利與空間，人民可以生活在其中，不受政府壓迫
2. 一套經濟互動與自由市場的理論，讓個人從財貨的交換中得到好處
3. 一套人類逐漸進步的理論，意圖使個人在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，發揮其潛質與能力
4. 一個互相依賴且國家提供福利的理論，此乃個人獲致自由與昌盛所必需
5. 一個承認多樣生活模式、信仰與目標的理論，以建立多元而容忍的社會

這五個時間層次是依其發展順序，但並不代表後者已取代前者。在講這些層次之前，不可避免地就要講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，其以七個政治概念做為核心，彼此相互激盪：自由、理性、個體性、進步、社會性、公共利益以及有限且可問責的權力。

每個時間層次都強調了某一種或多種核心概念，但也或多或少遮蔽了其它的核心概念。將七個核心概念畫在最底層紙的固定地方，五個時間層次就像是五塊布，它們一定有一些區域是令人可見底層的核心概念，也一定遮蔽了其它核心概念。縱使核心概念可見，它們的透光度也不盡相同。針對自由、理性這種廣泛而可思考深遠的核心概念，每一層也都有自己解讀的方向。

今天一般認為自由主義和民主密不可分，但它們直到十九世紀中葉才鞏固起來。在那之前，自由主義者認為民主有兩個危險的特徵。第一是可能會演變為多數暴政，以新的專制統治取代由國王及少數貴族的專制統治。第二，有鑑於民眾教育程度不一，可能無法改善庸才治國的問題，這是自由主義者熱衷推動義務教育的原因之一。

簡單來說，作為一種強調個人權利，並且又賦予社會性，能讓人類發展愈來愈進步，社會愈來愈和諧，人民愈來愈滿意的意識形態，自由主義可說是引領了二十世紀的風騷。然而，自由主義的過度傲慢，以及其它意識形態借用其核心概念，偷天換日地來支持其論點，並冠上自由之名，卻是令人值得注意的。近來的新自由主義，強調第二層中的市場經濟，認為透過這雙看不見的手，可以令人類創造出福祉。新自由主義主張替資本家、企業舖路，過度強調市場競爭，勝者為王、忽略社會性的態度，卻造成了社會的激烈對立及劇烈的不平等。

自由主義的核心概念可由多面解讀，是它百花齊放的原因，但也是它備受攻擊的原罪。到底我們要尊重洛克所謂的「生命」自然權利，不允許婦女墮胎，還是要尊重婦女本身的「自由」，對身體的自主權，允許墮胎？針對窮人，到底我們要歸因於他們自己不夠努力，還是政府必須為他們前方舖一條通往財富的奮鬥之路？

意識形態講述的或是一種哲學，一種生活方式，一種看待社會的態度。但無論如何，畢竟都是圍繞在人類之間述事，就都離開不了人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