免疫解碼:免疫科學的最新發現,未來醫療的生死關鍵


本書用非常白話的方式,讓一般讀者快速了解何謂免疫學。作者花了一百多頁解釋免疫學的研究歷史,講解科學家是如何發現了 T/B 細胞,然後再接再勵,又再發現它們下面更多種不同分類的免疫細胞。作者利用三種病例,以說故事的方式,帶入免疫學的介紹,是相當特別的一種書寫方式,讀起來絲毫不會有任何壓力。

在許多廣告台詞中,常見「增加免疫力」或「增加抵抗力」,這其實是對免疫系統了解不夠所致。人體內系統的運作要的是維持平衡,並非單方面讓某一種細胞過強。如果真的有免疫力這種東西的話,那麼當然是愈強愈好。但是像我們常見的過敏、乳糜瀉、狼瘡…這些自體免疫問題其實是免疫系統太強了,造成相關部份損傷的例子。更不用說嚴重的自體免疫疾病,根本就是免疫系統在人體內亂殺一通,造成身體癱瘓。

而抵抗力弱呢?比如我們常會說,熬夜、壓力大時就容易生病,這是怎麼回事?這要說到免疫系統在演化上的選擇。遠古時代,壓力來自於遇見危及生命的立即危險,比如遇見一隻野獸。這個時候腎上腺素上昇,血液被送往四肢,讓人類能夠拔腿狂奔,逃離立即性的生命危險。在能量有限下,免疫系統是優先選擇「讓生命存活」而不是「消滅病毒」。以人類常有的疱疹病毒來說,它其實一直在人體內。免疫系統一直在監看它,只要病毒安份守己,免疫系統會放過它。但當壓力來時,免疫系統要分心去做其它事,病毒就會趁機出來作亂。

是故免疫系統並不是像我們想的,看見病毒就去殺。而是只要系統運作正常,它可以對病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免疫系統可比喻為軍隊,但不是非我族類就殺。軍隊需要訓練,因此像「衛生假說」這種觀念就很重要。「我該挖鼻屎嗎?」相信此觀念的醫生會說:「應該,而且你還要將它吃下去」。軍隊需要維持士氣,就要訓練。在嬰兒時期,如果經常用藥「輔助」免疫系統,那麼它就會訓練不足,反而給小孩帶來反效果。

書中提及一個研究,生活在周圍都是細菌的人們,比起現代常常是無菌或少菌社會的人,有更強大的免疫系統。但這代表我們就要不管細菌嗎?這實在很難取捨。生活中充斥各種細菌、病毒、寄生蟲,想要完美地訓練免疫系統實在太難抉擇。但一個建議是,不要用去菌洗手乳、去菌濕紙巾之類的商品。

與我們免疫系統習習相關的因素還有睡眠、壓力、以及體內的微生物群。人體內的微生物群(細菌)已被證明對人體有非常大的幫助。這些微生物殖民在人體各個器官部位,並經常與免疫系統互動。比如說乳糜瀉這症狀,就是免疫細胞認為牛奶中蛋白質是有害的,所以會除去這些蛋白質,造成小腸損傷。而微生物群可發出抑制免疫細胞的信號,讓這些有用的蛋白質被人體吸收。微生物群需要人體來存活,因此它與免疫系統合作、互動,盡可能確保他們的殖民地不被破壞。

書中的三個病例非常有代表性,分別是 HIV、自體免疫疾病、癌症(霍奇金淋巴瘤)。

HIV 病毒是種反轉錄病毒,它會將 RNA 「反轉錄」成 DNA,改變人體基因,攻擊我們的免疫細胞,讓免疫系統癱瘓,被感染者產生許許多多的併發症。目前醫學的方式有阻斷它「反轉錄」的這一條路,讓它無法複製自己。自體免疫疾病則是免疫細胞到處亂攻擊,這時醫學的方式是吃藥去抑制免疫系統。霍奇金淋巴瘤這種癌症,其癌細胞生存的方式是,如果有免疫細胞要殺死它,它已經能夠發出讓免疫細胞自爆(程序性死亡,PD)的信號,透過這種欺騙的方式讓自己生存。

癌症的治療方式可利用化療,但化療是一種不分好細胞壞細胞通殺的概念。免疫系統要的是平衡,而不是一片焦土。另種方式是單株抗體療法,透過打入特殊的抗體,讓免疫細胞接收程序性死亡的信號被截斷,那它就會發揮作用。然而,免疫系統是人體的一大奧妙,任何對它的改動,都可能造成許多副作用。為了這些副作用又要吃一大堆的藥。科學家雖對免疫系統已經有了很大的認識,但仍不十分了解。

當免疫系統的平衡已被破壞了之後,想要再平衡就不是這麼容易了。以癌細胞來說,它是怎麼能夠在人體產生的?這是因為人體有傷口後,細胞必需快速分裂產生新組織,快速修復傷口。在這之間,免疫系統承受了細胞突變的風險,為的是讓人體傷口能夠快速癒合。如果人體經常有傷口,那麼細胞突變是遲早的事。這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。

比如吸煙或吸入髒空氣,在肺部產生大大小小的微傷口,細胞就要經常分裂。比如不擦防曬去照太陽,皮膚也會產生微傷口,細胞也需要一直分裂。人類是有機體,細胞分裂愈多次,就愈有機會產生細胞突變。但人類能夠賴以生存下去的特性就是免疫系統的多樣性,無論是中古時期的黑死病或西班牙大流感,總會有人體內縱使有再多的病毒,他都能安然活下來並傳宗接代。是故,人類的多樣性,正是我們長久生存的必要條件。

作者雖是西方人,但對西方醫學的侷限性也是有所了解。他提的病例中,有一位已經放棄所有醫學上的治療,轉而向「自然」學習,也就是盡力去維持人身體的奧妙平衡。這種觀念與中醫有些相似。本書的目的除了介紹免疫學,其實也指出了醫學的不足,提醒我們切勿輕易破壞掉免疫系統的奧妙平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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